冰霜女子(1/ 2)
这一天之后,赵世文与蓝颜的相处方式起了变化,一下子由师徒变成拜把兄弟一般。第二天从一大早,两人就有说有笑,好不开心。所有说笑是由蓝颜那条破裤子开的头,这叫他懊恼得很。两人关系一亲近,蓝颜也不再总是板着脸,赵世文窃喜地发现,蓝颜这古板严肃的师父脸之下,实际上蔵着一颗调皮的少年心。
上午,赵世文又在校场上站桩,蓝颜拿着一杯茶绕着校场慢慢行走,消磨刚刚吃下去的早饭。
正在悠闲当中,突然一剑破空而来,直刺蓝颜背心!
那蓝颜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便刷地转过身来用空着的左手抵挡,一掌推出之时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女子,不禁赶紧收掌,一个转身轻巧避开剑锋,急问:“姑娘,为何偷袭在下?”
这女子一身黑衣,年约二十,面容美丽却冷若冰霜,杀气腾腾。不过在蓝颜转过身来那一刹那,这杀气立即少了一半。她在刚刚这一记出掌收掌闪避之中已能看出这人功夫极其了得,不曾想竟然还如此年轻!他在这一闪避间,右手干净洁白,所端的那半杯茶竟然一滴也没泼洒出来。女子一眼便尽收眼底,心下顿了顿,才冷冷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王府?”
蓝颜道:“在下是小王爷的武师,请问姑娘是?”
那女子却并不回答,道:“你就是那个无法无天的蓝颜?”
蓝颜微皱着眉,心中觉得有点儿委屈,道:“在下确实是蓝颜,但这无法无天好像不太适合我吧?”
此时,赵世文已从桩上跳下边跑边喊道:“宁荻姐,你回来了!”
蓝颜瞬间明白,眼前这位貌美女子,便是宁王的长女,也就是宁葭的姐姐。
赵世文一跑到跟前便道:“宁荻姐姐,你有没有去看小妹?”
宁荻冷漠地道:“我直接来这里的。”
赵世文不满地道:“你出去这么久也没个消息,她不知多担心你,你倒是一点都不顾。”
宁荻似乎不愿意说那么多关于妹妹的事,只说道:“父亲下午就回府了,我先回来知会你们一声。你,不要总是去外面乱找这些闲杂人进来撒野,王府可不是随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的。”她的语气,俨然是在训斥赵世文。
赵世文道:“他是我师父,不是什么闲杂人。”
宁荻也道:“你那二十几个师父,每个还不得他亲自帮你打发?成日找麻烦,是不是永远都要跟整个王府过不去?”
赵世文的脸也冷了下来,顶撞道:“那你是不是永远就甘愿任那老子使唤?”
宁荻脸上寒霜四起,大怒道:“我的事,无须你管!”
哪知赵世文回答起来更是不得了:“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宁葭的事我就要管,你这当姐姐的,放着个眼盲的妹妹不管不顾,却甘心给那不认你的老子做牛做马,我真是替你想不通!”“你……”宁荻闻言顿时怒火万丈,气得一言不发地盯着赵世文,像是正在努力制止自己,不要失手一剑砍死这个气死人的弟弟。女人发怒来可怕之处有二,一是破坏力巨大,二是毫不讲理,不管你是谁,沾上就麻烦了。赵世文是宁王之子,她的同父的弟弟,宁荻自然碰不得,不过站在当场的还真有一个闲杂人蓝颜,怎么碰都行。稍微识趣的人肯定会老老实实绝对保持安静,然后有多远就逃多远,而这蓝颜却不仅杵在原地不动,偏偏还说了一句不知死活的话:“宁荻小姐,小王爷所言极是。”
于是他彻底麻烦了!那宁荻本就长剑在手尚未入鞘,这话一出,她立即转过脸来,两眼几乎喷火,大怒道:“与你何干?看剑!”
蓝颜既存心去拔老虎嘴上的毛,自然也是不怕虎咬,在宁荻一剑刺出时,他反而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双手如翅膀一张,整个身躯如仙鹤般向后一飘,便已退开数丈,宁荻立即追了出去。
赵世文当场惊叹道:“哇!这小子莫非是在**全京城男人闻风丧胆的宁荻大小姐?”
——他惊叹不是蓝颜那一飘,而是蓝颜那一笑。
赵世文既两边都帮不上忙,就干脆两手一抱便观起战来,抱手之时惊奇地发现手里竟然端着半杯茶,正是蓝颜刚刚喝过的那杯,他怎么也没想起这杯子是什么时候塞到自己手里来的!宁荻自小性格刚烈如男子,她习武多年,剑术精湛,远远超过一般习武之人。蓝颜非常惊奇一个女孩子练的剑术竟然如此刚猛有力,盛气凌人,比之江湖中许多有头有面的侠客们都来得要命。这会儿他在宁荻密不透风的剑雨中左闪右避,一边研究她的招式,还一边在这空档中还抽时间看着她那杀气腾腾的表情而露出不解的眼神。这眼神在宁荻看来就变了味,这简直就是轻薄之色!当下不由得心中更生几分愤恨,手中的剑出招更是迅猛,招招夺命!蓝颜见她越战越来劲,心下也着急起来,一来男人跟女人打架可不是件好事,所谓赢了就是胜之不武,输了则更没脸见人,应该一头撞死;二来宁荻好歹也是个王府千金,绝对不能碰伤。所以他只得防而不攻,不停地左右腾挪。
这边赵世文看得眼花缭乱,只见黑色的宁荻与白色的蓝颜二人在校场中绞杀得尘土飞扬,又听宁荻那剑锋之声嗖嗖的越来越密,不禁也替蓝颜捏了把汗,赶紧放下茶杯跑向场中,在不能再靠近的位置喊了起来:“师父,大姐,你们赶紧停手!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说话间,蓝颜与宁荻竟然同时冲他吼道:“一边去!”说完两人惊讶地眼神交错,那一刻正好是宁荻马步前倾一剑削向蓝颜,而蓝颜则轻身跃起五尺,两人眼神一上一下地对视了一瞬。
谁都不知这一瞬间的目光碰撞发生了什么,包括赵宁荻自己。
她仰望着蓝颜,心中砰然一动!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正眼看过任何男子,也从来不屑男子,心灵中某些沉睡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惊醒!她脑海中顿时开了个小差,竟不觉忘记移开目光:那蓝天映衬下的白色身影,那英俊的眉眼,还有那因跃动而随风扬起的白衣和黑发,在蓝色的秋天划起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稍纵即逝……在这心中一动之间,赵宁荻竟然忘了要出下一招,剑锋指向前方突然就犹疑不动了!
而此时蓝颜却突然一声惊叫:“啊呀!”因为宁荻竟然没按他预料的收剑,他跃起得也不高,待要落下来时发现那剑尖还停在原处,正好位于两腿之间,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单脚蹬地向后退开!
赵世文听着心中一惊,赶紧几步冲过来,疾喊:“师父!你没事吧?”
蓝颜却无暇搭理他,再次不顾风度地弯下腰去翻开衣摆,然后马上站起来用衣摆遮着,满面懊丧的看着赵世文,道:“我说你们……你们是不是都想我去当和尚,还是真的只是跟我这条裤子过不去?”
赵世文还是看到了他那条裤子除了昨天自己的小小杰作以外,刚刚又锦上添了新花,这回是左膝盖处整个裤腿三分之一都被割开了,所幸还是没伤及肌肤。赵世文大笑,准备再次纠正他是太监而不和尚这个错误时,便听“嗤——!嗤——嗤——!”几声,蓝颜已弯身将两条裤腿给撕了下来往旁边一扔,道:“真烦,撕了更清爽!”
看得赵世文还没笑成,眼珠子就差点都掉了出来!
不过有人比他更先掉出眼珠子,那便是站在对面的女子赵宁荻。她刚刚也因蓝颜的惊叫而茫茫然地住了手,也在担心是不是伤着他了,这会儿一看,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裤子给撕了,两个膝盖在衣下摆间若隐若现!这……这成何体统?
如果当朝汉字中有“暴露狂”这个字眼的话,那么蓝颜当时的举动恰好已达到了这个词的境地!而暴露狂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会被正经人们当成过街老鼠联手痛打。蓝颜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太晚,遮也来不及遮了,只听宁荻一声羞怒大喝:“淫贼!”剑锋之声已哗地破空而来!蓝颜心中苦想:好啊,我又成淫贼了!边想边伸手将赵世文往旁边一拨,与赵宁荻又开始缠斗在一起了!
那被蓝颜拨得退出两丈开外的赵世文回过头来一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蓝颜在打斗中一双光腿穿着靴子在那里腾挪跳跃,两个光溜溜的膝盖在衣摆间时隐时现,不光宁荻两颊通红,他自己一张脸都红得不能再红了!恐怕很难得见两位高手一边害臊一边搏命的情景,赵世文笑得最后整个人都抽筋了。
宁荻心中越来越乱,一双眼不知该往哪里看,既不敢看蓝颜的脸,更不敢看他的腿,可现在忽远忽近的眼前全是他,她实在恨不得自己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她生来身份不俗,性格刚勇严厉,还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在她面前这般轻薄放肆,必然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不过看起来蓝颜功夫相当了得,她几乎还没遇过这样的对手,想要教训又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她现在的招式也跟自己内心一样,乱得一塌糊涂,根本已无法再纠缠下去了。蓝颜却是看着她由冰霜美人一下变得气急败坏,也知道是自己招惹了她,出于一种少年的轻狂,他觉得这煞是好玩,渐渐地也忘记了害羞,笑容又回到他脸上。不过很快他觉得再打下去,对这位宁王府的大小姐确实是一种折磨,他也觉得自己此生头次被人扣上“淫贼”的帽子实在太冤,看来还是得先停下来好好解释一番才对,于是他边招架边开口道:
“小姐,你也打累了,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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