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2)
当晚和一起来的几个同伴小聚了下,说实话和这些货也合不来,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都没喝热身就散场了。反正是半月后考核,平时表现+考试成绩,这些货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绝对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但我回国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都有点幸灾乐祸,希望连我在内大家都考得烂,也许就法不责众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欣雯和妙娟也出现在了Leah的Party上,她们俩看着一脸懵逼的我各种嬉皮笑脸。后来Leah向我介绍,说欣雯是她们最好的船运合作伙伴的老板的女儿,认识比我还要早,我才意识到新加坡毕竟弹丸之地,指不定东拉西扯就攀上关系了,也是醉了。
Leah选了个海边的别墅包场,酒喝High舞跳High了以后出去到海滩上去疯玩。我没多喝,喝不惯洋酒,稍微多点就反胃,感觉还不如国内的老白干。几个南美的哥们都打算在沙滩上生篝火了,被别墅的保安和救生员给制止了,说这玩意儿在新加坡违法,私人海滩也不行。
欣雯和妙娟也没怎么喝,一直在跳舞,音乐声和尖叫声响彻耳边。妙娟过来拉我一起下场,我苦笑着拒绝了,推说膝盖疼。妙娟在嘈杂的音乐里在我耳边大声说,你还想不想我们两个带你去港口啦,想的话就陪我们。
一男两女在一起总是怪怪的,一个满身酒气的小伙过来邀请欣雯,欣雯有点皱眉往我怀里靠了靠,妙娟心领神会把那个哥们给拉走了。
玩累了,我跟着她们来到海边,坐在沙滩上,望着远方暗黑色的大海。这里的好处真的是一年四季一天24小时都不冷,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就是有点潮湿的感觉。
Leah在海边踉踉跄跄地奔跑,突然她脱剩泳衣,想到海里游泳,一直看在海边的一个保安飞快地过去把她拉了回来,Leah一下摔倒在海水里。我赶紧起身,冲过去帮着那个保安把他拉了回来,这时有几个年轻人围上来,Leah轻微地啜泣着,一个小伙坐在地上搂着他,轻轻地拍着她。
欣雯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对我说,Leah马上要回国订婚了,很不开心呢。我惊奇地说,订婚有什么不开心的,欣雯勉强笑笑,说婚事是家里安排的。我觉得更扯了,说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封建年代的事情了吧。欣雯说,Leah家算是贵族大家族,不听从家里安排会失去遗产继承权和家族基金受益权的。
虽然对Leah有点同情,但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想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是有苦恼的啊。这时满脸醉意的妙娟蹦蹦跳跳回来了,说你们两个一脸严肃的干什么。欣雯没有说话转过了身。我对妙娟解释说,Leah喝多了,心情不好。妙娟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她神秘地看了看欣雯去卫生间走开的背影,说如果这事发生在欣雯身上,你怎么办?
我听她话里有话,但不敢接茬,只好岔开话题说那个陪着Leah的是他的男朋友么?妙娟点点头说是的,其实Leah本来也只是玩玩的,但现在有感情了舍不得分。我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不是说老外都是瞎来来的吗,竟然也上演这种苦情戏,我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妙娟坐在我身边,神秘地问我,你的表情有点奇怪诶,你是不是和Leah有过一腿啊。我赶紧摇头否认,妙娟笑嘻嘻地说,你别骗我了,你这样的Leah肯定不会放过的。
欣雯回来了,脸色有点不太好。妙娟说晚了你送我们回去吧,我们可不想在Leah的别墅里睡地板。对了,我看了下课表,下周三下午我们都没课诶,我们一起去港口玩吧。
周三下午欣雯父亲派了车到学校来接上我们到了港口,欣雯父亲的一个手下带我们港口四处转了转,非常忙碌的装卸货现场,摆放着无数的集装箱,看集装箱能看出个毛线来啊,我看得索然无味。欣雯说上船要做特别安检,不能带危险品,我说我不上船了,没看头。
旁边有个装卸区,自动装卸和人工装卸混合的,我稍微转了一下,看明白了一点门道,记在心里。
回到他们的办公室,面积还挺大的,一大堆订舱的,跟单的,报关的在紧张地忙碌着,我看到一个订舱员电脑上显示化学品运输装船的字样,随口问了下说你们化学品、危险品也承运么,欣雯有点小傲娇地说他们有个船队很现代化,危险化学品的运费和保险费都很高,客户只愿意选他们。
有一台电脑空着,工作人员走开了,我说我可以看看这个软件吗?我自己是学IT的,有点兴趣。欣雯说你随意就好,别乱操作。我就点开软件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凡是整箱是化学品的都附加了一个附件,我打开了看了一下,是装货清单,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字的表格,我很快地扫了一眼,一些熟悉的代码和数字组合映入眼帘,我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装作无聊地关掉文件起身,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雯雯你怎么不带客人去会客室呢?一点都不懂得招待客人诶。来者是个50岁上下的看上去很威严的一个中年人,我想这大概是欣雯的父亲了。
会客室里摆满了各种水果、饮料和甜点,欣雯的父亲一边招呼我们吃水果,一边礼貌地简介了下他的生意。我问这里发大陆的多不多,欣雯父亲说简直不要太多,最近淡季了,之前几乎每天好几个箱子。我随口问发S市的多吗?欣雯父亲说最多的是宁波,S市不多,有也都是化工原料类。
我好奇地哦了一声,他喝了口茶,说出口到大陆的,主要是大马和新加坡生产的化学品,他压低声音说,大马生产的价格便宜但质量一般,新加坡生产的贵不少但品质好,你们大陆进口都是搭着买,半箱大马半箱新加坡的。
欣雯插嘴说我们新山的厂不是因为污染严重关了吗?我点点头说新山离新加坡这么近,肯定搞旅游更好一点咯。欣雯父亲赞许地看着我说,小伙子对大马很了解啊。不过关了新山的厂,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开厂诶,穷一点的地方不介意污染这些的。我谦虚地说,我也是因为知道欣雯是新山来的,所以多少知道一点,谈不上了解。
欣雯露出一丝开心的神情,又好像有点害羞,没有说话。妙娟却夸张地说好厉害的小一哥哥啊,什么都知道,不愧是优等生呢。
晚上欣雯父亲做东,在附近的一家马来餐厅吃了顿饭。欣雯父亲介绍说他们家从明清时代就从中国来了,后来家族结姻华人和马来人七三开吧。欣雯的妈妈是正宗的马来人,所以欣雯身上的华人血统是少于二分之一的。妙娟自我介绍说,她是祖父辈才去马来的华人,有八分之七的华人血统。欣雯父亲笑着说,在过去,欣雯这样的叫娘惹,妙娟这样的叫新客。不过现在不太这么说了。饭桌上欣雯很少发言,只是微笑着静静倾听。反而是妙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实南洋本土华人和当代中国人的文化差异还是不小的,我也不是个特能说的人,全程就在听妙娟和欣雯父亲对话了。不过有一点,新马的本土华人,似乎在风格上更趋向保守和传统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很认真地啃书,因为英文功底还好,所以复习得也比较顺利,基本一遍教材是看下来了。但实践课缺了好几节,有点发愁,盘算着怎么找Leah去说情。
有天在图书馆遇到了妙娟,她拉着我神秘地问,对欣雯父亲感觉如何。我说不会吧,又不是相亲见家长。妙娟偷笑不已,我老实说吧,欣雯有点喜欢上你了,但她这个人呢,太内向,蒙在心里不愿意和人讲。我笑着说,幸亏还只是有点,没有陷太深。不过欣雯这样自作主张让我见她父亲,不太好吧。妙娟说,你不喜欢她吗?我说欣雯是很好的姑娘,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妙娟说你别骗我们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有过女朋友,但早就分手了。再说了,我们在这里几乎天天在一块,怎么从来没见你女朋友给你打过电话或者听你说起过。欣雯父亲那里,是我安排的,跟欣雯没太大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老头对你挺满意的,但不确定你将来会在哪里,干什么,他跟我说了,你如果愿意留新加坡,就万事大吉,他全包了。
我真是雷得外焦里嫩,我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种做法太古旧了,就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桥段一样,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妙娟默默地想了一下说,那先谈谈看总可以的吧。你们不往前走一步,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我不想继续这样的谈话了,我拿起书说我得抓紧复习了,缺课太多,再说了,Leah那边实践课给我打什么分我还头疼得很。妙娟说Leah那边好办,反正她要回国了,你揪住她求求情,先过了这关,就算以后问责起来,她已经回国做她的阔太太去了,才不care这些呢。
我去了Leah的办公室找她,Leah听我说明了来意,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很想帮你,但我不能作假。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私人帮你补上这些课,但意味着你要牺牲一些其他的时间包括上课时间了,你看可以吗?我说当然可以当然当然。
几个没课的下午,Leah特地抽空带我去把实践课补了一下,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实践,就是实地参观一些实验室,工厂,仓库,物流,流水线,因为全程不许录音录像,我只好拿个大本子把看到的都记下来回去写报告用。结束时Leah检查了我的记录本,确保没有记录不该记的东西,她看到我记的内容,感叹说,周你是个很认真的人,我相信你的报告一定是最棒的。
完事了我们出来喝了一杯,我随口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去,Leah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本来是定好了这个月底的,现在看可能不会了。我担心她怀疑我打听她的隐私,就只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Leah突然放下咖啡,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说只要我做得到,就没问题。Leah静静地看着她的杯子,说你能给我在中国找一份工作吗?我楞了一下,说你这么资深又漂亮,肯定不难,但我只是个学生,只能帮你留心一下,不敢说保证你的。Leah转着自己的咖啡杯,说,我最大的问题是不懂中文,你能找个老师或者你自己亲自教我吗?我说你为什么要非中国不去,中文很难学的。Leah说现在谁不知道中国是世界上最有活力的国家,我们在新加坡做的这么多事,最大的主顾都是中国。为什么不去中国看看呢,我虽然中文完全不懂,可是我也很喜欢那里的文化。
我说那好吧,我尽力帮忙就是。Leah脸上洋溢出欢乐的笑容,说太好了,我早就发现你是我认识的最可靠的中国人了。我想起了什么,问她说,诶,你不是这里有个男朋友的吗?他跟你一块过去吗?Leah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个是我拿来演戏用的道具而已,又不是真的。
我说那戏演得还成功吗?Leah微笑着说,反正我家里怕我乱来,答应给我一段时间认真考虑了。Leah耸耸肩说,如果因为我自由恋爱他们剥夺我的继承权或者受益权的话,我也会考虑请律师打官司的。我叹息说,你们这种故事我听起来像中世纪的传说,现在连中国都不大有这种事了。Leah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不了解,无论东方西方,如果你出身一个比较有钱而有历史的家族,会有很多让你想不到的限制,特别是女性。她说这个的时候,我有点想到了欣雯。我估计欣雯未来的婚姻恐怕也是从家族利益着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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