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许纱纱·网中蝶(1/ 2)
半杯红酒渐渐见底,许纱纱就迷离了一对翦水俏瞳,有点痴痴的低着头,似乎是在看着餐桌底下自己的脚丫,缩着娇小的身躯,如果很认真的瞧,还有一些微微的颤抖,好像是有些微醺。
徐泽远指导是有点诧异,许纱纱真会把两半杯红酒就饮尽的;谢珍、李瞳都连连笑着安慰她,叫她慢点喝,多吃点菜;郭忑副局长倒是春风满面连连夸赞她「是河西运动员的榜样」、「前途无量」;尤其陈礼处长,还笑着借着酒劲,摸了摸她的顶心秀发,一副怜爱晚辈的样子。
这席面上,没有人了解她此刻真正的心情,是在痛苦混乱和若无其事之间的分寸拿捏和彷徨无依。难为了尚未成年的她,如同幼小的蝴蝶,刚刚张开翅膀,就跌入坚韧的蛛网,她还没有学会飞翔,只能胡乱而徒劳的扑腾……
徐泽远指导说郭局长要给陈处长「吃个饭,庆庆功」,也算是水上运动中心应该感谢省局的领导们,要她一起来参加这个饭局,她本来是支吾着推托了好几次。可是徐泽远指导不同於其他人,毕竟是带她多年的恩师领导,皱着眉说今天也算是个「队里的重要任务」,似乎又看懂了她的恐惶,连声安慰她「只要在一旁坐坐,象徵性喝两口,给领导敬个酒就可以了」、「晚上领导们唱歌什麽的,你可以不参加」、「不会有什麽不妥的事,一切都有我呢」。
教练如父母,这是运动员的规矩。徐泽远虽然不是她的带传教练,但是依旧是省队里的业务主心骨,她总是只能信任,这个一向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狠抓训练、严苛要求自己这些小队员们的徐指导徐主任,至少总会给自己最基本最起码的保护的;只是陪领导们喝个酒、吃个饭,最多一起唱个歌,她并非不明白领导们即使没什麽非份之想,要个年轻漂亮的,又是名义上的「新加坡赛功臣队员」来一起联欢一下,在体育圈,也是潜规则之一。她总不好一味太推辞,倒让人怀疑是她在耍大牌了。她只能委屈又无奈的应承。
可是真到了西体宾馆,她却是内心深处,如同沸腾了一般,又羞又怕,好似惊弓之鸟,却还只能强制压抑着,装出腼腆却若无其事的笑容,不能给身边人看出来自己的惊惧和异样。
这个世界就是这麽奇怪和荒谬。包括今儿今儿一桌子客人,以及楼下也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的服务员大堂领班,有些人或许认为她的主要身份是徐泽远教练的爱徒;有些人或许认为她是郭局长提携的河西代表小明星;有些人或者听到传言,陈处长对她有点企图;有些人甚至说不定还听着江湖八卦,认为她和省队的江子晏是「秘密男女朋友」……但是,至少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坐在大圆桌一侧的,那个年轻有为的,省局公关办公室的主任石川跃,是最没有什麽联系什麽交集的。即使徐泽远指导熟悉一点,能够看出来一些她的羞涩、颤抖、失态、紧张,都会认为那是小女孩与生俱来的,或者是以为她是不习惯这种场合中,衣冠楚楚的领导们越来越放肆的话题;或者以为她只是畏惧身旁的陈处长而不知所措……
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处,发出清晰可闻的「噗通、噗通」声。是恐惧,还是忐忑?是惊慌失措,还是心如刀绞?还是又回忆起那令女孩子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羞恼和耻辱:真没想到,今天的宴会,石川跃也在场?!!!
就是这个俊朗洋气的大男生,这个温文尔雅的,好像和自己不太熟络、没什麽交集,只是客套的攀谈几句的「石主任」。两个人的目光,似乎没有什麽特殊的交汇,但是偶尔擦过的火花……她小小年纪,乍经风雨,不通人情,又哪里有那种世故,能装成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她被他强奸了!或者说是诱奸了?还是也可以定义为逼奸?总之,无论未来如何发展,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他是她才十六岁,还未成年的自己,人生的第一个男人。她身上所有女孩子羞耻的私密部位,都被他彻底的淫弄过、奸玩过。
对许纱纱来说,无论是憎恶、痛恨、仇视、恐惧抑或各种其他负面的情绪强烈到什麽样的程度,都必须面对和接受:这个男人,也同时成了自己生命中有着最「特别关系」的一个男人。
在他的胯下,她做过那麽多羞耻的动作,有那麽多不堪回首的被奸淫的片段回忆,还有那些仿佛在自己耳边缭绕不去的淫意满满、难以相信发自清纯无瑕的她的呻吟。
她的童贞被他夺走了。那一抹红色,是不可磨灭的宣告了无可改变的事实:这个男人,第一个品尝享用了自己的身体,只有十六岁女孩还青涩的身体。
她的肉体被他用各种方法淩辱了。她的灵魂被他用各种手段践踏了。甚至,他丝毫没有怜惜的,在自己的身体内部,留下了无法用沐浴莲蓬头洗去的体液。
她虽然年纪还小,都没有成年,却已经永远再也无法回复到冰清玉洁的少女时代。她甚至被他死死的羞辱後又牢牢的控制了。
他的要胁,很简单,但是也很有力。
其实她的「成功」,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只要敢反抗,就轻易的毁了她。
只要顺从,照片不会曝光,名声可以保持,事业可以继续,父母依旧会以她为骄傲,同门依旧会仰慕艳羡她,甚至可以在他的「协助」下,品尝一般的运动员无法品尝到的「未曾胜利就可以品尝的胜利滋味」,可以签约上电视,可以进大学,可以保证她进国家队,可以继续追捧她让她享受明星一般的待遇。甚至他很认真的,仿佛是个专业教练的一样的告诉她:如果在国家队训练跟不上,甚至可以帮她安排去竞争比较不那麽激烈的三米板组。
她不是不想抗争,也不是恬不知耻,而是被这个可怕的强大的男人压迫得无法抗争、只能去接受羞耻的命运。宁可选择性的,如同回避创伤一样的让自己「失忆」,忘却那个恐怖的在绯红酒店的夜晚,甚至哪怕只是忘却一部分恐怖的情节也好。
而且,她也根本搞不清楚,为什麽女孩子,即使是被逼迫着,没有任何爱意的,和男人发生这种事情,也会有那种淫秽的仿佛有些享受的表情?是所有女孩子都会这样麽?还是只有自己?一旦曝光,自己能说得清楚麽?而且自己无法欺骗自己,那一夜,是很屈辱,很悲愤,很挣紮,甚至肉体上非常的痛苦;但是,这个男人强有力却带有变态色彩的淫辱……让她也产生了无法释怀的迷醉和依恋,是只有一小丝丝……但是却真实无疑。是所有男人都可以这样麽?是所有男人都有这种可以征服女孩子,践踏女孩子,将女孩子折磨的原形毕露,尊严丧尽,只剩下弱者的哀泣和被淩辱玩弄的本能麽?还是这个男人,才有的某种特质?
在一旁,石川跃依旧谈笑风生,即使是席面上四个男人中官职最小的,即使是谦恭的答话,也掩饰不住他的风度翩翩和光彩照人。文雅、亲和、得体、礼貌……即不太高冷,也丝毫不谄媚,和几个领导们答话说笑;一点也无法和那夜在绯红里,在自己幼嫩的身体上,肆虐、淩辱、奸污、玩弄的可怕男人联系起来。这更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惊惶。此时此刻,和这个和蔼礼貌的石川跃比起来,那个让她本来无比厌恶的,明显是酒过三巡,已经忍不住要和自己挨挨蹭蹭的陈处长,几乎已经不是什麽可以让她介意的存在了。
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错乱,也是因为无可奈何,也是某种借酒精逃避现实中的慌乱,她居然破罐子破摔一样,李瞳给自己倒的小半杯红酒沾唇就下,早早就空了,李瞳又给自己满上大半杯,一转眼,她也已经有点「借酒浇愁」的送入自己的咽喉……两半杯的红酒下去,她的小脸蛋上已经满满的是晕红,这可以掩饰一些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和瞳孔中的焦虑……谁又能分得清,是小女孩不胜酒力时的迷醉,还是心碎的痛苦呢?
又抿了最後一口残留的酒汁,领导们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郭副局长就连喝成这幅老脸通红的模样,也不忘记满口官话:「我们都是在老刘的英明领导下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酒意和情绪,借题发挥,在各种话题下,稍稍对着谢珍摸摸小脸,蹭蹭小手了。许纱纱觉得有些不堪,就藉口要去洗手间,逃也似的出来,留下一屋子虚伪的笑脸。
她也知道,自己就这麽离开那间宴会厅包房是不合适的,酒桌上自己本来话就少,郭局长说还要去楼下唱歌,她又要开溜,这样的躲闪矜持,会让徐指导多少有点尴尬。但是她也无法解释,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她真正无法忍受的,已经不是左手侧,陈礼处长越来越放肆的动作;更是从右手侧隔开两个位子,那个男人身上发出来的让她惊惧和纠结的气息:他是怎麽装得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她却都快无法正常呼吸了,需要出来透口气才行,真怀疑再呆在那个酒桌上,自己就快要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脚步也是碎碎的,从走廊里,慢慢走到宾馆走廊西侧的尽头。那有一扇小铁门,半侧玻璃外透着月色,应该是通向室外;她推开门走出去,果然是一个狭长型的露天露台,初夏的晚风吹拂过自己娇嫩的脸庞,半月洒在北望溪月湖上,倒映着粼粼光华,从湖面吹来的风,稍稍带一些潮湿温润,酒意似乎被吹散一些,鬓角的发端被吹起,荡漾在夏夜中,缭乱了自己的视野,更添了浓浓了伤怀。
是有泪水划过自己的脸蛋麽?还是没有?只是酒精摧伤的作用?
她能感觉到身後有人也推开那门,步子在靠近,她却不再害怕……想想,又能有什麽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在那夜之後,一些别有用心的领导、赞助商、师兄师弟对自己的挨挨蹭蹭,都已经变成了可笑的无聊的行为。她只是忽然觉得有点讽刺,这个在背後,靠近自己的人,又能是谁呢?
是陈处长麽?不过又是来纠缠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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